弟弟参军记——有关八一节的温暖记忆

       我们这一代人从小有一个宏伟的愿望，就是能穿上绿军装，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，也让家门口儿挂上了一个“军属光荣”的牌子，让街坊邻居羡慕。可惜我这个梦想没有能实现时，却带给我开着另外的一扇门，下乡考大学，弃武从文，但是我的愿望却又被弟弟帮我实现了。

         那是1983年。弟弟中学毕业在即，女母和全家人衡量他考大学的几率太小，比较适合这个年代的大多数普通家庭的孩子去参军，能在部队锻炼几年，复员后可以分配一个工作。这在当时高考升学率很低的年代，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。何况弟弟本人对加入军营有浓浓的向往，渴望着军人的身份，成就自己的理想。   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，想参军的人太多，竞争很大，于是走后门儿就成了一个不言自明的潜规则。但是爸爸只是一个工厂的一名普通干部，妈妈更是一个普通工人，我们一家就没有任何后门可走，家里人为此记得胡乱转悠。自己当时也刚刚大学毕业，没有任何社会关系，两眼一摸黑。   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       好在穷人家也有天意眷顾。从报名参军的条件来说，弟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，一米八0的个子，相貌英俊仪表堂堂，政治条件文化要求身体条件社会关系，我们都是符合条件，但是父母心里仍然不是很踏实，生怕名额被有关系的人挤掉。两个人真天天从容满面。母亲的一个同事的丈夫是在西安警备区政治部的干事，即然是圈内之人，起码消息灵通一些，说不定有什么关系能帮助我们。经母亲再三嘱托，让这位解放军干部给莲湖区武装部认识的人打了个招呼。父亲也经过再三踌躇，专门买了两条当时蕞好的香烟去求人关照。这些起没起作用不知道，但是张榜公布时弟弟大名赫然写在红榜之上。消息证实后，全家人那个高兴啊，虽然没有我当年考中大学时将领取入书通知书时那样的震撼，但是让人觉得弟弟参军入伍也是一件倍感光荣的事情。

       随后，武装部给每位入伍的战士发了军装，我们全家人要去照一家全家福照片，庆祝英俊的弟弟参军入伍。好像帽徽领章还是弟弟去接兵部队干部那里借来的。全家人去了位于南院门有名的老店大芳照相馆，兴高采烈地照了这张特别有意义的全家福。从照片上看。弟弟平静中透着自豪，军装上身精神抖擞。我这个刚入职的大学教师特意带上了一个校徽。在那时蕞能证明自己身份的那个小红牌牌。两个两个妹妹呢喜悦心情也洋溢在脸上，我和弟弟站在一起，一文一武，父母的骄傲赫然写在脸上，终于完成了一件为小儿子未来他们能够做的的大事啊！。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        记得第二天去西安火车西站送弟弟出征，站台上人头攒动，一列军列静卧在长长的铁轨上，送行的亲朋好友几辈辈人欢聚此刻，就像我们的电影上经常看到的那种欢腾激昂的场面。这发生了一件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小插曲。部队干部给每个新战士发了一个黄挎包，并让在这个包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，以免相互拉错。我当时口袋里装了一支笔，就给弟弟在他的背包带上写下了这个名字，不知是激动还是忘情，竟然把张建奇写成了张建成，钢笔水儿描上去了，无法涂改，弟弟一脸的不高兴，我也尴尬无比，那个无意识的潜意识是在帮助我实现那个未完成的参军梦呢？。     

         一声长鸣的笛声，激发了更多家长们的千叮咛万嘱咐，火车就要向西开去了，千百名青春伴热血的一代军人要出征戊边了！告别的人们，抓紧时间说着重复了多少遍的话。在弟弟登上车厢的那一刻，我原本以为母亲会哭。儿行千里母担忧，千言万语涌心头。没想到妈妈仍然那样从容微笑着，并没有让我看到那样一种别样的激动与悲情。汽笛声、指挥声、告别声，喊成一片。没有古人“壮士一去不复返”般的悲壮，却迷漫着“古来征战几人回”的操心与不安。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       列车徐徐启动，慢慢开始了千里之外的军营征途。我放下了告别的挥手一转身，突然发现妈妈满脸泪花，使劲儿的擦拭不完，一直流到了脸颊处。我平生第一次审视母亲的内心活动，她那不屈的性格特征。我的理解是不要让眼泪使弟弟伤感而强忍下来。军列出发了，作为母亲的心情自然是释怀，可以尽情流下激动和期待的眼泪了。我突然领悟着一个母亲的强烈内心的感情波澜。把面子留给子女。把眼泪忍住，自己释放外刚内柔的母爱，母亲的形象顿时亲切高大起来。这就是一个真实的母亲和儿子的感情对话。  

        弟弟参军的地方公开地址是兰州市27号信箱，实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科工委某部，一个神秘的地方，也就是我们今天家喻户晓的酒泉卫星中心。从此，我们的家庭生活里，军队生活、兰州27号信箱，包兰铁路清水火车站、甘肃的天气预报…都成了我们家日常话题的常用语。这美好的记忆浓浓的散发在我们作为一个军属的光荣之中，也成为弟弟此生蕞深爱的一道亮丽风景。（作者：陕西师范大学教授  张建成）